话说,本人特别喜欢村上春树,但是仔细一想,跟村上在后来的一些小说中指代了什么描写了什么特殊意义的东西这类文学上的东西根本不沾边(尽管新星出版社的《村上春树论》倒是买了,但对我来说其实意义不大)。我之所以喜欢村上春树写的东西是因为——每次一边看都能一边感到强烈的想要改变自己人生的心情。觉得特别惬意,打个比方说,好像我在早上7点半的时候坐上公交车,公交车空空如也,我背着背包,穿着短裤,坐在靠窗位置上,一边把腿伸得长长的一边看日语一级文法书(不骗你,那个真的挺有趣的),这时窗外路过钢院附中的球场,球场边全是绿树,早上的微风和阳光投进车窗,全都投射在光溜溜的大腿上(这是我喜欢短裤的原因,若是短裙,就不能这么坐着了),而耳机里正好开始放《比利·金》。
那种滋味真的非常美妙,觉得焕然一新,公交车里一定要没有几个人才行(我家附近那个公交车真的能做到,原因说来话就长了……)。
怎么形容呢,其美妙程度——就好像看的非得是《日语一级语法》那样。
过去看到很多人鄙视爱看村上春树的人,说道“无非是装小资罢了”,或者“村上那人写出来的东西我都看不懂(言下之意就是都是无病呻吟的放屁,非得搞什么象征)”——这一类是完全跟村上不兼容的人,就不提了,不兼容就是不兼容。
另一部分人是(这一部分人相当多呢)——“看了是看了,但是觉得很灰暗,有段时间看了之后自己颓废的不行”,关于这点,我真的很奇怪,甚至于怀疑其是否只看了中文版编辑所写的介绍。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因为我国编辑多数在乎的并不是书的内容,而是书的卖点,然后村上的书的卖点——乍一看肯定是——死去的恋人、自杀、青春的彷徨、无目的地的人生……编辑这么一提,连我看着都灰暗的不行。
正因为这样,我才很想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越看越开心,越看越觉得人生这东西真有意思,自己忍不住也想去随性一番,改变一番。而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开始觉得人生很小的事上都存在有意思的点。即便在旁人看来无所事事地过了一天,内心中也会感到接受了很多惬意的东西呢。
现在不好说——这是一本好书啊——然后推荐给别人,除了理论书籍,现在觉得作家和读者也是得出现化学反应,才敢说对于某人来说“那本书真是一本改变了自己的书啊”。
然后说我为什么喜欢日本。
过去这个话题不好提,被人骂是其次的,但关键不是这个,而是不知道怎么解释,你要说是因为喜欢历史吧,中国的历史更博大精深,你要说喜欢文化吧,事实是中国的文化就是它的祖宗,你要说是喜欢那里的人情纯朴吧,那更不得了,更何况东京人现在怕也谈不上纯朴了。这么仔细一想,自己真的说不清为什么喜欢日本。
然而今天读着村上的《村上朝日堂》,突然明白了。但是还是不能总结到某个名词上。而是这样的——我大概喜欢在日本时会遇到的渗透到空气里的“人们爱生活”的气味。
那是一种温柔的,甚至有些懒散的,能使脑子排空的气味——大致等于上面我所说的坐公交车经过球场的气味。这肯定也建立在人情温柔的关系上。
在这里肯定有人要说——周末我跟朋友开车去了附近的农家院,和那里的主人聊天,觉得中国的人情味更浓啊——不是那样的,对于我来说,所谓的“爱生活”并非指我们劳累了一天自己去找乐子这个模式。关于这个的解释,有件事最能说明——那年冬天去下关(日本本州最西端的海峡),傍晚的时候跑去警察署问路,里面的警察大叔不免要闲扯一番,在其高高兴兴地跑去找船的日程表时,只见警察局墙上贴有一张柯南的海报,上写——
“我们要把坏人都抓住!!!”
也就是说,那种感觉并不会像在国内生活那样,每天想着自己上班做了些什么,什么没做,每天想着要在努力些什么,应该怎么走自己的人生才好。周末要找乐子了,怎么办呢,跟老婆跟朋友开车出去玩吧——这样不断设问不断又寻求解答的人生,并且,充满政治味的人生。
想到祖国,心情立刻变得沉重起来,严肃起来。有的人确实也从内心散发出童趣,然而多数人又把这些放在网上显摆。人人都想让别人注视自己,从而反思自己的人生。无论是工作也好,游玩也好,开会也好,生日会婚礼也好,无不在政治性的程序里进行。
能把脑子放空,并时不时地突然发现阳光微风般的柔软感,这大概是我喜欢日本的原因。
--梦想是在东京中野开家面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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